一九一九年六月,我甫自高中毕业,到了八月份的某一天,我听到三位医生在隔壁房间对母亲说:“这男孩活不到明天早晨。”(艾瑞克森在十七岁那年首次受到小儿麻痹病毒严重侵袭)。
一向健康的我,对罹患小儿麻痹一事感到愤怒异常。
我们的乡村医师与两位芝加哥的专业大夫进行会诊。尔后,他们对我母亲说:“这男孩活不到明天早晨。"
我怒火中烧。他们胆敢告诉一位母亲她的儿子活不到明天早晨!此举实在可恶至极!
接着,我的母亲走进了我的房间,面容温和平静。她以为我已病得神智不清,因为我坚持要她将房间中的大柜子换个位置。她遂依言将它安置在床边,而我仍不断敦促她来回移动柜子,直到我感到满意为止,因为那个柜子挡住了我望向窗外的视线,若在死前无法看到夕阳美景,我会呕死,只可惜,日落的过程我只观赏到一半而已。我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。我始终不曾告诉母亲我坚持移动柜子的原因,她老人家也从未向我提起医生的死亡宣判。
透过这个故事以及先前所说的故事,他间接地告诉我们只要能够活着就已幸运无比了。
在描写柜子与日落的段落中,艾瑞克森传达了他所偏爱的享受生命(或可说是延长生命) 的方式。“总应将眼光放在不久的将来某项具体目标上。”以前文的故事为例,艾瑞克森的目标正是观赏日落美景。理所当然的,欲达成此目标,必须先行移走障碍物。由于病重的艾瑞克森无汰自行克服阻碍,只好仰仗母亲的协助。深具意义的是,他并未告诉母亲坚持移动柜子的原因。由此可知,我们不见得总是需要解释自身所采取的每项行动。但无论如何,我们必须拥有努力的方向,拥有立即性而且能够达成的具体目标。